本文讨论的不单单是海外管人,也同时适用于海内管人
你是一个雄心壮志的新社会人,一腔抱负,想要找一家公司先学习,再立业,最终自我实现,你满脑子都是“论卷还是论效率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你加入了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A,这个公司刚在所在赛道站稳了脚跟,要潜力有潜力,要保底有保底,关键中的关键,这家公司的hr跟你相见恨晚,你在他眼中看到了“我一定要装出一份相见恨晚的样子把这条大鱼用现在这个价位钓上来”
你一个龙王歪嘴,成大事者,当不拘new grad package,现在暂时的牺牲意味着期权和重用,意味着大展宏图的机会,在会面的最后,你跟hr又套了套近乎。不是因为你想要增加被录取的概率,而是你知道,这家小公司很可能只有一个hr,名为积累人脉的游戏早已开始,将来有什么牛气的新人,你将获得更优先的知情权,三天后,你如愿得到了offer,你整理着自己第一天上班的背包,殊不知其中的很多东西将因为你回家的倒头就睡留在你书包的角落直到你离职的那一天。
三年过去了,公司所在的赛道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风口,一只接一只的猪在风口上飞的花枝招展,有的连猪sui泡都吹得花枝招展,不断地给地面上苦苦挣扎的初创们播撒名为鸡汤的黄色液体。
可惜,你是喝尿的。你的公司已经濒临破产,你觉得你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公司面临的压力不是你对行业的了解所能改变的,巨大的资金差距让待价而沽的后入场资本们反而后来居上,你们在行业上的技术优势和方法论被无情的纸钞撕得粉碎,竞争被拖入价格战,你们的选择或者是关门大吉,大家一起倒霉,或者是老板把公司卖了,他逍遥,你们倒霉。曾经朝气蓬勃的你成了最大的怪话制造机器。
那一晚,老板拉着你还有早已成为你唯一朋友的hr去楼下的小饭店吃饭,喝醉的老板痛哭流涕,他说也许你不相信我,可我不会卖公司的,卖了的话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重新开始了。你也知道这狗东西多半在pua你,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不想输给命运还是太想输给酒精,你答应他不离职了。多年以后你才知道,那天hr本来想抢在你前面先提离职不让你难堪的。
又三年过去了,你升部门主管了。你没有跳槽,公司活了。如奇迹一般,你们抓到了客户真正的痛点,原来晦暗不明的方针变得异常明晰,原来随波逐流的态度变得无比坚决。竞争者们也许不是输给了你们的策略,而是输给了你们的决心,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的公司活了,你现在要期权有期权,要收入有收入,要名气有名气,你觉得自己做对了所有的选择,成功开始麻醉你的记忆,那些失败的曾经沉入无底的深渊
可是这时候的你却从几个月前和你领证的hr那里得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公司的招人标准不断提升,而招到的人却越来越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些新人的简历比你们小夫妻当年的亮眼不知道多少,各式各样的实习,闪瞎狗眼而且绝不俗套的神奇名校,甚至其中一个五岁就去贵州支教了
可能是担心贵州的老百姓不知道下雨天要打伞吧。
但是这些孩子们却独独缺乏一种东西,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无法苛责他们,你们是两种人。可是一切于事无补,你完全明白,自己才是那个异类,甚至你自己也渐渐不再是自己了。你看着化妆品越来越豪华的爱人和手表越来越高级的自己,把这些愚蠢的想法摆脱到脑后,只用了五分钟就完成了温斯顿史密斯一本书才完成的事情。
毕竟马斯洛懂个球。
让我们回到管人。
面对这道题,虹和杏走出了两条路。
虹说,要抽卡。于是就抽了卡。虹倒不是对开闭哀之而不鉴之,而是田角敏锐地察觉了管人中之人极低的门槛和特殊的工作性质创造了一个极为脆弱的中之人群体。管人是消耗品,不光皮是,中之人也是。只要不断地增加场内的人,不断萎缩的人均资源就会导致大家卷起来,不好好干就没米恰,不玩命干活就没有拥有历史地位的选田之人给你传授内门心法。越抽卡,这种内卷就越严重,而观众的选择却在不断增加,于是安抚了观众,却能够一定程度上激发liver的积极性,不仅如此,处于劣势地位的liver也更便于运营摆弄。这样一来就可以扫除积弊,把优质单卡快速提升,把没活的余烬逐渐边缘
可是事实上呢?
我们假设你加入了一个快速膨胀的独角兽,你的“同期”大概是要比戒赌把老哥闭眼摁的零多个几位数的,可能和你同一天入职的人参加的培训就占了公司超过一半的大会议室,这个时候你会暗暗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心无旁骛踏实肯干,把所有人都卷死,只要努力,老板说的好事情都会兑现,自己不需要进最好的组,只需要把自己的组变成最好的组,自己的拼搏和汗水会得到所有公司同仁的肯定和认同。
您,信吗?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症状的?你的信念是你也能看到的奥特之星给你的吗?
一个正常人类的第一反应是,我得先找到组织啊,我得抱住大腿啊,我得找学长学姐找亲朋好友找关系啊,或者我找不到关系,我可以创造关系嘛!
于是公司精心设计的kpi和人为制造的内卷就没意义了,因为选拔的核心内容从谁能创造更多的业绩变成了谁更会钻营,学得好不如投胎投的好,干得好不如抱腿抱得好。小团体变成大团体,而且各山头互相出现了很关键的利益冲突,本来设计好的存在于个人员工之间的良性竞争,逐渐演变成建立在小团体互相攻讦之上的群体倾轧。和你想象当中的靠着不断铺开抽卡吸引新观众的策略一开始倒是实行的不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开始起变化了。
所谓的审美疲劳倒也在其次,大部分宅宅确实是一代新人胜旧人的,但是卡越抽越多以后,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为什么新人不跟我推玩儿?为什么新人要跟我推玩儿?为什么新人要跟那谁谁玩儿?为什么新人出男人?为什么新人出女人?新人出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要捧那谁谁啊?新人能不能不要带着那个谁谁跟我推玩儿啊,真不熟,新人你别蹭好不好,你再蹭我就到油管里垢去写你是条纯种大母狗了。
如此这般,抽一次卡能吵仨月不重样,观赏系数比刀圈世纪和解高了三万七千巴仙,一直吵到想安静看新人的新粉丝神经衰弱。
选拔系统的迅速失灵和圈子为核心的活动方式让一切同心协力惠及公司和大多数人的活动难以举办,哪怕有人牵头也往往吃闭门羹。能够撬动几个小团体的中间人逐渐成为了香饽饽,可是他们也有他们的要价。这条路难以根治开头说的这个问题
另一边,杏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呢?杏的选择是干脆和这个问题共存了。大家既然怎么样都要摆烂,那不如我们减少人力方面的支出少招人,用杏传统的重大发表把单个管人的周期拉长。然后想办法把整个工作体系化。每期招几个人工具人,你干这个他干那个,干成熟练工种以后不但社内摩擦少了,你干起来也轻松。至于不同工种之间的流量差异,公司拿live这些大锅饭和捏在公司手里的外务就可以损有余补不足,轻松驱策工具人大军。再加上万一赌出一张或几张优质新卡,立刻就可以在不增加大家压力的情况下把已经很难扩动的粉丝圈往外扩,这岂不美哉?
另一方面也放宽liver的硬性工作要求,既然大家不愿意多干活,那也就不强迫大家干活,但你不干活,你总得干事吧,收录外务练歌练舞做动画片上展会广播,你总得挑一个吧。所以出现了收录地狱,其实吧要我说正常人都能想明白,收录这种事肯定是商量着来的,老觉得因为收录太多没法直播,liver一心一意要和观众见面,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最爱的大家在一起,但是无奈黑心公司拿收录或者工商拦着非不让,导致妹子们只能含泪收录鸽掉直播,这种论调我觉得实在是难以交流。
可是这种少抽卡,抽特化卡,和摆烂共存的手法的缺陷就更明显了,那就是摆烂其实是没有下限的。理想状态下liver只需要把“分内”的工作做到最好,可是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分内的工作也有难易之分。没有强制性规定的,君子协议性质的分工最后必然导致大家都想做最轻松的工作,而箱文化带来的淘汰机制缺位更是让liver完全有恃无恐,你既然不敢开我,那我不要资源,也不做工作,我就是要躺着收米拿保底,你能拿我有什么办法吗?其实这种人还好,毕竟观众看在眼里,还有一些人可以拿收录和整活做借口摸鱼,如果最后整出来的活相对可以的话,那更是正当性拉满,从公司到粉丝,谁有资格批评他?杏这条共存之路,倒不如说是鸵鸟之路。
其实回头看看,即便是最成功的初创企业也无不面对上述的这个问题束手无策,随着开创期的结束,虽然人员素质在纸面上是越来越强的,但其实论工作热情和需要奋斗的理由,新人和老人都是无法相比的,新人有理由可以摆烂,而且这个理由非常正当,老子入职的时候就把这辈子要干的活都干了,好不容易混进来上岸了,你还想让我干活?即便是一些狼性企业想尽办法搞淘汰机制,弄的员工是苦不堪言,有什么用呢?难道这些公司就不摸鱼了?进虹杏多不容易?又是通讯录又是揣摩上意,现在搞不好还得以管人身份做出过实绩,说真的哪怕对这行确实有些热情的,在这个过程中也都消磨殆尽了,自然一入社就是暮气沉沉,从入职到摆烂,如飘柔般丝滑。这一点对任何成熟的,在特定市场一定市场规模的管人企划(asoul除外,大企划的新生分部也除外)都是如此。
答案其实早就藏在了问题里,回到本文的第一行,企业在选择员工,可是员工也在选择企业,在那个面试结束的下午,也许他刚刚说服自己,不要投入那些僵化的龙头的无底深渊呢,虹杏共同期待的那些锐意进取的意外之喜,其实早就慢慢从他们的卡池里,退环境了
全文完